枉明德_槁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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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原耽]绕远Ⅲ

        By槁木_枉明德

我记得你就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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郊区离顾牧远家挺远,电瓶也没撑到,都到市区了还差了点,于是在路边停下,小赵说可以蹬着电瓶车再送送他,顾牧远拒绝了,摘下来头盔放车筐里,下来的时候看到赵心寒俩眼睛,莫名觉得挺熟悉。


  “你姓赵?”


  “对,顾……”


  “顾牧远,”顾牧远摸了摸上衣口袋,没带名片。看小赵一脸为难,“叫我远哥也行,除了顾少都行。又不是资产阶级,贫富没差距。”


  谁稀罕当老顾家的少爷。


  “我第一次听人这么说……远哥。”


  “那是,新时代社会主义好青年。”顾牧远笑笑,但是天寒地冻的,身上就一大衣的他笑容没能留多久,“我得走了。那什么,谢了。”


  “远哥,你戴我围巾吧。”小赵从脖子上摘下来围巾,塞顾牧远怀里,怕顾牧远拒绝似的,连忙说,“我蹬着电瓶车回去,一会就热了。”


  说完也没等他,骑上电瓶走了。顾牧远展开围巾,绕脖子缠了几圈,还挺暖和的。


  .


  三天后顾牧远来取车,价值不菲的车又焕发了活气,小赵还正刷车,干活认真,就是速度慢了点,就这骨架估计也没什么力气,深蓝色工作服外面套着那天的羽绒服,顾牧远坐在旁边椅子上等,不一会都打哈欠了。


  也是恰时喷水管漏水了,从一侧破了个口子直冲顾牧远,溅了他一身。


  “操!”顾牧远差点没蹦起来,小赵关了水,连忙跑过来。


  “对不起!怎么办啊……”


  老板吓得都哆嗦了,朝小赵大吼:“小赵!快拿吹风机啊!给顾少吹啊!”


  小赵垂着头跑屋里拿吹风机,摘下单檐帽放旁边椅子上。


  他站着的时候甚至才有顾牧远下巴一样高,顾牧远脱下西装外套,伸手拿过吹风机,“我来。”


  “不用了……我来吧,实在对不起啊。”


  顾牧远这个角度只看得到他的下巴,却是一瞬间与十年前那个滑下泪水的情景莫名重叠在一起,不由愣了愣。


  “你……”顾牧远手放上他的肩,很明显小赵身子一颤。


  “远哥……怎么了?”小赵低头看了看手里名贵的西装,“我是不是……”


  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
  小赵说话的时候抬起头来,“啊、我叫赵心寒。”


  “哈,哈哈……赵心寒……”顾牧远重复他名字的时候,简直是咬着牙困难地蹦出来的。表面僵硬笑着,眸子却是暗下来了,有种说不出的情愫在里面,深且远。


  “十年了。”


  赵心寒眼神迷茫地看着他,又听他接着说,“也对,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谁。”


  “不用吹了,车都干净了,我得走了。”


  “顾少,对、对不起,您原谅我吧,”


  “都他娘的说几遍别叫我顾少了!”顾牧远看着他这副模样就心烦,点了根烟,“你就混成这个样子?郊区汽车修护干擦车的!”


  赵心寒怔怔地愣在原地,眼神不敢去看顾牧远,就好像是欠了他债一样,被顾牧远一数落,瞬间又觉得自己没用了。


  “我忘了,情绪不好,对不起。”顾牧远吐出一口眼圈,还剩半根烟就扔地上踩灭了,上了驾驶座,掉头回去了,留下赵心寒在原地,想了很久没能想起这个人在哪里有见过,好像他认识自己一样。


  老班扯着嗓子又气又恼,“呦呦呦你说这么个大客户跟你搅黄了啊!你这个扫把星啊!一个擦车的毁我以后生意啊!你干脆收拾东西走算了!哎?人家衣服怎么还在你这呢!”


  赵心寒不敢多说一句话,一直向老板重复着“对不起,对不起”,转头,拿过椅子上的衣服,小心翼翼地叠好,抱回里屋。


  .


  “老板,辞职信我写好了,您就原谅我吧……”


  “小赵啊!不要走不要走,”老板拿过辞职信来撕了,赵心寒一脸惊诧地看着他,只见他满脸亲切说,“顾少刚给我来电话夸你了,他说你态度好,还帮他忙,是我昨天没认清情况,给你涨工资啊。”


  赵心寒手指缠在一起,好像要打个结似的,含含糊糊嗯了声。


  顾牧远昨天的话好像还一直重复在耳边,挥之不去。


  自己是不是,特别没用。


  .


  顾牧远很久没再来,赵心寒将那件西服拿去干洗店洗了,还放在橱子里。郊区离市区很远,他也没地方去,就住在这家店里,老板晚上回家,就把他关店里面睡觉,好不容易放假休息了一天,他准备回市里老家看看。


  那片房子拖了好几年,最近又听说要拆迁了,那风气还是这个样,只是街道干净了点,虽是干净,越来越旧倒是真的。卖爆米花的好久之前就不干了,回家儿女孝顺去了,想起好多年前自己独自一人回家的时候,那男人还递给他一袋免费的爆米花,说的话到现在还记得:“有个人没等到你,这是给你留的。”


  爆米花很甜,那口味现在还记得。就像十五岁的时候还记得五岁父亲曾经给他买过一次一样。只不过以前有个暴戾的亲人,现在那个人也死了。


  火化的时候尸体都是布满血腥的,当时未成年,按警署的话就回避了,骨灰葬在一个地方——这么多年他也没去过,不知道名字还记得对不对了。


  好像是被黑社会砍死的,当时整条街都轰动的命案。那时自己刚打完工回家,路上被警车堵住的,这种事情简直预料之内,事情都安顿好了以后已经过了大半个月,然后,他选择了打工。


  赵心寒有点饿,家里没电没水没暖气,索性直接躺在老旧的床上,翻出一床厚被子盖上睡着了,这家阴森森的,楼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,抬脚落脚都是一阵尘灰,上楼的时候呛得他咳嗽了好一阵。


  赵心寒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,他不想想起那些事情,这才是偶然想到的,但是眼睛还是干涩的,就在这个充斥着腐朽味道的老宅,听着窗外一声两声哀怨的猫叫声,感觉被全世界都遗弃了。


  .


  赵心寒早上起来走到街头的时候,抬头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停在路边,跟街外别墅区正匹配,拉风,高档。路过的时候,车门突然敞开,顾牧远一身正装皮鞋走下来,气质卓然,眉目间还带着几分笑意。


  “我捎你一程?”


  赵心寒受宠若惊,连忙摆手拒绝,正心想怎么会这么巧合遇见,顾牧远便开口道:“正巧来见朋友,我们有缘啊。”


  赵心寒窘迫地说不出话来,想了想转移话题,“那件衣服……我改天还给您,还在……”


  “先留在你那里吧,我穿不着了。走吧,我知道你要去上班,路挺远的。”


  赵心寒看顾牧远已经为他拉好了车门,也不愿意摆个难堪,只好连连道谢,上了车。


  两座的跑车,放下车顶有点矮,顾牧远特地举了手在赵心寒头顶,以防碰到。


  车里开了暖风,挺暖和的。赵心寒心里想,真好啊。


  “上次对不起啊,远哥,”赵心寒规规矩矩叫了声远哥,顾牧远听着有点别扭,忍住笑的冲动,只听他接着说,“希望你没有生气,还这么好心给老板打电话,我才得以没有被开除。”


  顾牧远眸子里聚起了些许光线,侧过身给赵心寒绑好安全带。


  车已经缓缓驱动起来了,顾牧远道:“你不想问我什么原因吗?”


  赵心寒扭过头看他,一时茫然。


  “你这些年,过得好吗?”


  赵心寒默默叹了口气,拘谨地坐在车里,没作回答。顾牧远的语气像个相识已久的好友,赵心寒怎么也没能够想起来他是谁。


  顾牧远没再说什么,他已经在心底自问自答过了,赵心寒过得一点都不好,还是和很多年一样,平凡,普通,活在旁人不会注意的侧缝里,尽管努力了,也尽力了,这样的生活,还是没有丝毫的动力。


  “远哥,你让我想起了以前有些事情。你真好,你跟他们一样善良。”


  顾牧远认真倾听,他有种预感,可能赵心寒为数不多对他好的人里,会有以往的自己。


  “我上初中那会,有一次我因为迫不得已报了不合我成绩的志愿,从办公室走出来,撞到了一个人,他没埋怨我,还问候我还好不好,”赵心寒眼里已经起了一层雾了,连声音都有一丝丝哽咽,“还有一次我被人打了,晕倒在半路上,有人把我送到了医务室……”


  “甚至居然有人会赞助我上一所梦寐以求的私立中学……”


  “可是你知道吗,”赵心寒声音里带着遗憾,好像多年以来伟大的梦想破裂了一样,却还是一字一句地说了下去,“那天被打的原因是因为我撞了那个同学,送我去医务室的人最终也没能看清他的样子,而我的学业,也仅仅止步于初中毕业。”


  顾牧远心底“咯噔”了一下,升起一阵莫名的伤感,询问地有些急切,却是早已知道的答案,又不甘心地反复确定:“你说,你高中没有上。”


  “嗯,我从十五岁打工,那时候很多地方还不收未成年。现在大学生都满地是了,谁还会要一个初中学历而且没什么能力,什么都不会的人……”


  赵心寒恍恍惚惚地说,自尊和本来就微乎及微的信心又随着沉下去了。


  顾牧远最清楚,赵心寒最适合的是学习,是琼杨一中的学习环境,若是那时候……


  他同时注意到了另外一个情节,差点难以自控,“他们打你了……”顾牧远喃喃道,“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私底下会干出这种事。”


  “……远哥?”赵心寒没听清他私自说了什么,只感觉车在高速公路上越开越快。


  顾牧远尽量平复心情,专注于驾驶,“哦,想起了我一些事情。”


  赵心寒收起皱着的眉头,苦笑道:“远哥一定是从小到大都是耀眼的吧。”


  “当然不是,”顾牧远转头看了他一眼,语气放温和了下来,“我高中开学第一天,为了等一个人翘课了。等了三年没有见过面,那会叛逆期,我在高中混日子,坚决放下我之前好学生的样子,差点跟我父亲干了架。”


  赵心寒缓缓笑起来,“远哥要等的是什么样的人呢。”


  “是一个,”顾牧远眼神飘忽了,半晌落在自己抓方向盘的手上,“我一直没有勇气去保护的人。”


  “我恨我遇见他晚了。所以我发誓,若是到了高中,我一定要挡在他身前,告诉所有人,他们没资格评论他。”


  我活成了一副强势样子,却把要护的人失去了。


  “抱歉啊,”赵心寒揪着手指,垂着头,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,“我不该问的。”


  顾牧远摇摇头,很想很想摸摸他的头发,然后说一句,你从来没有错,自责的永远不该是你自己。


  好在,顾牧远这十年心底从未有过的安心,这个人就在身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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